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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悬疑的荒芜》看王蒙的文学“底色”

2012-4-9 16:35| 发布者:cphoto| 查看:3196| 评论:0|原作者: 藏策|来自: 藏策博客

摘要:王蒙以往的各种“仿现代”小说,其实大多也都是《春之声》路数的继续和延展,但作者以他的才华和对现代小说技巧的模仿,竟能将他的“底色”深藏不露,非识者不能勘破;而“返朴归真”了的《悬疑的荒芜》,却让他这种 ...
     王蒙以往的各种“仿现代”小说,其实大多也都是《春之声》路数的继续和延展,但作者以他的才华和对现代小说技巧的模仿,竟能将他的“底色”深藏不露,非识者不能勘破;而“返朴归真”了的《悬疑的荒芜》,却让他这种“图解”式“问题小说”的“本来面目”变得一览无余。当然,如果把《悬疑的荒芜》当做政治随笔读,我也无法苟同作者的那些政治见解,因其也仍是“问题小说”思维定势下的所谓“思考”。不过这已是文学之外的话题了。
一个作家能否超越其历史的局限,是判定一个作家的重要尺度。王蒙努力了,但远远不够。

 
 
     初读王蒙小说,还是上大学的时候,印象最深的有《青春万岁》、《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以及他在“新时期”写的《春之声》……当时对王蒙简直佩服得一塌糊涂,尤其是《春之声》——我那时对“现代派”、“意识流”之类都充满了好奇……直到多年以后,才渐渐弄明白,《春之声》与其说是“现代”的,还不如说是“浪漫”的更靠谱——骨子里是中国特色的“感伤情调”,外表则用“仿现代”手法包装了一下。《青春万岁》是“革命浪漫主义”,《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是“问题小说”,《春之声》是“浪漫”其里,“现代”其表。这三篇小说其实构成了王蒙漫长文学道路中的基本底色,纵观他其后的创作,也大体未能脱出这种底色,直至他的这篇新作《悬疑的荒芜》。
 
     《悬疑的荒芜》是篇貌似返朴归真了的夫子自道,其文本深层,仍是“问题小说”;其表层,则从“仿现代”,与时俱进到了“仿后现代”式的“元小说”……其间也仍未脱“浪漫”的“感伤情调”,比如那个住“文1号”的神秘芳邻——令“老王”颇生遐想的女诗人,就让我联想到了《春之声》里一路上带着“小山羊”录音机听“春之声圆舞曲”的优雅文艺女……“问题小说+浪漫感伤”不仅是王蒙小说的底色,更是他们那一代作家的基本底色,王蒙算得上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凭借过人的才华,在“仿现代”的路上比他的同辈作家走得都远。然而真正的“现代主义”其实是反“浪漫”的,是凸显“智性”反讽“感伤”的,而王蒙的“仿现代”却是从“浪漫”的底色中一路走来的,于是这也就成了深植于王蒙式“现代派”中的一大悖论。
 
     子曰“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晚年的王蒙先生,自然也感悟到了这样的人生境界,《悬疑的荒芜》就颇有些“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味道。首先,小说中的“老王”,已经开始接近自己的本心了,他“没有完全忘记怎样拉拉家常,怎样不必戴上面具……”这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彻大悟,但也毕竟是一种人生境界的提升。人自幼年的“镜像期”开始,自我就不断地被外界所塑造,渐渐形成心理上的“人格面具”……长大后更是被固化在了其所担当的社会角色之中——你是高官大款名人大腕,心里总不免有些趾高气扬;若不幸身陷“底层”,又难免心生怨毒偏狭极端……人生的迷失,其实就是迷失在了自己所扮演的社会角色之中,忘却了那个角色之后的本心。王蒙至少也意识到了这种无处不在的“人格面具”,于是便让“本来面目”的“老王”走上前台充当叙述者,直抒胸臆……结尾处更讲明:“噢,这毕竟只是一篇小说,一篇虚构得跟真的一样,实录得小说一样的作品啊。”小说的最后再辅之以“附录”,于是这篇小说便成为了关于小说的小说,也就是“元小说”了。
 
     然而,这样一篇以“本来面目”夫子自道式的“元小说”,讲的又是什么呢?很明显,讲的是作者对社会问题的诸多思考。也就是说,这篇小说实质上还是传统意义上的“问题小说”。然而“问题小说”毕竟是文学作为政治宣传工具这一大背景之下的一种特殊文体。虽然《悬疑的荒芜》讲的“政治”已不再是以往的国家意识形态,而更多的是个人的某些政治思考,但以“文学”图解“政治”的基本套路却是一以贯之的。小说确实需要有“思想”,但却不能用小说去图解“思想”,即便是用很“现代”亦或很“后现代”的手法也行不通。小说——也包括其他艺术样式,传达给读者的必须是来自文本“能指”的“讯息”,而非“所指”的实用性“信息”。用罗兰•巴特的话说:“艺术不表达可以表达的东西。”用鄙人的话说:“好小说不是驾驭语言而是解放语言。”用文学界里最通俗的话说:“思想”大于“形象”乃小说之大忌!为什么?因为只有“能指”所“编码”的“讯息”,才经得起多重解读和品味推敲,才是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才是真正的“文学”而非“文学化”了的政治学、社会学亦或其他……虽然“现代主义”往往都在文本的表层意义之上设置文本的深层意义,而“后现代主义”则专门针对这种“深度结构”进行颠覆和拆解,但都不仅不是说教,而恰恰是反说教——反讽那些“陈词滥调”。
 
     王蒙以往的各种“仿现代”小说,其实大多也都是《春之声》路数的继续和延展,但作者以他的才华和对现代小说技巧的模仿,竟能将他的“底色”深藏不露,非识者不能勘破;而“返朴归真”了的《悬疑的荒芜》,却让他这种“图解”式“问题小说”的“本来面目”变得一览无余。当然,如果把《悬疑的荒芜》当做政治随笔读,我也无法苟同作者的那些政治见解,因其也仍是“问题小说”思维定势下的所谓“思考”。不过这已是文学之外的话题了。

     一个作家能否超越其历史的局限,是判定一个作家的重要尺度。王蒙努力了,但远远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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