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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一样的风景”讨论会上的发言

2010-5-10 16:58| 发布者:| 查看:1800| 评论:0|原作者: 藏 策

      

藏策:

     我对这个影展非常感兴趣,所以今天才特意过来的。前些日子任曙林给我发短信,无忌也给我发了电子请柬,我上网看了一下,觉得特别好。网上看片子和实际展出的还是不完全相同,所以我还要到现场来看。我今天准备说三点想法,在说这三点之前,先回应一下陈长芬老师。
     我2001年以前是专搞文学的,现在是文学和摄影同时搞,我进入摄影界时写的第一篇文章就叫《中国有摄影理论和批评吗?》,我的回答是没有。有的都是传统意义的摄影评论,也就是评好坏最后三七开的那种,而没有现代意义上的摄影理论和批评。什么叫现代意义上的摄影理论和批评?那必须是“元语言”和“元批评”层面上的,而不能只是简单的说好说坏。不过我觉得近些年来进步了很多,因为我同时身处文学和摄影两个圈子,对这两个圈子都比较熟悉。以前的摄影批评和文学批评根本没法比,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而现在摄影批评已经慢慢地追上来了,在许多方面甚至都超过了文学。文学圈里如果开这么个讨论会,大家的发言往往都是言不由衷的,甚至都是套路化了的,根本形不成讨论问题的氛围,咱们这里的氛围比他们那儿好得多。美术界我不太清楚,但是文学界和摄影界我都太清楚了,摄影圈现在比文学圈都强,是所有艺术批评领域里进步最快的。这是我回应陈老师的话题,下面言归正传,说我的那三点想法:
        首先,今天这个展览,我为什么特别喜欢呢?我觉得它意义特别大。现在拍风光的人,和主流摄影圈里的人,一直处在各玩各的,没有什么交流的状态,就像两股道上跑的车。我们这边说我们的,而人家那边自娱自乐。我来之前还特别注意到了色影无忌的争论,我们认为糖水片是只重形式没有内容,而人家却同样认为这个影展是搞形式主义,搞花里胡哨,搞观念,搞后现代……这非常有意思。以前没有交锋,各干各的,一帮业余影友天天扛着顶级牛头,拍了片去比焦外虚化,比锐度……我是很早就注册了色影无忌的,对色影无忌还是很有感情的,但我在无忌也很少谈理论,就是休闲,瞎玩。谈理论估计也没有人感兴趣。——今天这个展览意义重大在哪?就在于把两种东西拉到了一块来讨论。这个讨论虽然不可能影响到那帮玩牛头的,但毕竟把两个总是擦肩而过的系统放在了一块。这就有意义了,这是风景摄影的划时代。当然我也不同意劳魔的观点,因为你不能要求每个唱歌的都去唱歌剧,都去当帕瓦罗蒂,还必须要有卡拉 OK ,那叫消费,叫大众文化,跟艺术无关,跟人文都无关。我们不可能要求所有的摄影都如何如何。劳魔太一元化了,而我是多元主义者。    
     第二,我们如何定位风光、风景和景观?说到景观,其中的社会景观就和纪实的关系更密切些,比如前些时孙京涛他们拍的《中国景观》,就属于纪实类了。所以这里面还是有重合的。该如何定位?所以说回归到风景,这只是一种说法,风景、景观和风光之间,还是有定位的问题。我觉得这个现在先不要太着急下结论,要慢慢来,但将来也还要有一个大致的界定,不可能严格界定。     
    第三,“不一样的风景”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不一样在了哪?这个是我今天发言的关键。来之前我已经想了一阵子,以前一提沙龙摄影之类的东西,就会说是太讲究摄影语言了,太讲究光影了,忽视了摄影的社会责任,仿佛摄影语言与社会责任是对立的,要追求社会责任感就不能太追求摄影语言。但这实际上是说不通的,就以今天这个展览中的作品为例,比如王久良的作品,难道他的作品没有摄影语言?依我说他不仅有摄影语言,而且他的摄影语言还更“语言”。这也就是网友会反过来说这个展览太“形式主义”的理由所在。既然彼此都有摄影语言,而关于“语言”的理解又如此迥异,那也就不再是有没有“语言”的问题,而是如何定位“语言”的问题。我认为以往把摄影语言仅仅看作是光影、构图、点线面是错误的,光影、构图、点线面、色彩搭配之类,仅仅是构成摄影语言的基本材料,而不是摄影语言的真正核心。摄影语言的真正核心不是语言材料,而是“语法”,是话语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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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芬:把各种基础语言变成我们今天的艺术语言。    .

 
藏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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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摄影语言的核心,也就是摄影语言的“语法”、话语规则,到底是什么呢?最近我终于想明白了,是“陌生化”。“陌生化”本来是一个文学的概念,“陌生化”在文学理论中的所指更偏重“历时性”,强调写作一定要超越前人,超越俗套。但“陌生化”用在摄影里,我认为是需要改造的,要更多地把“共时性”纳入进来。也就是说要强调摄影与现实之间的“陌生化”处理,这和布莱希特所说的“间离效应”比较接近。摄影是什么?我想起来个很好玩的说法,就是“给现实加一个相框”。但这个相框可不是随便加的,因为在框定现实的一刹那,你其实就是在给现实编码。比如纪实摄影,我认为就是用编码的形式给非编码的东西编码。这个说起来很绕,但却是个非常有意思的事,也是与绘画最大的不同。绘画无论多么写实,但都是画上去的,都是编码的;而摄影却是用相机去复制现实,这种复制本身就是编码,但复制了的东西里却又有非编码。对于其他的摄影门类,未必都像纪实那样,但也同样要给现实加上相框,也就是把画面从现实中“间离”出来,使本来熟悉的东西“陌生化”。把现实直接搬到照片里面来的,根本算不上是摄影,因为我们不可能把整个现实全息地搬到图片中来,再大的广角也做不到。摄影家必须从现实中提取出某个部分,而这个提取出来的部分一旦被提取出来以后,就脱离了原先的语境。这也就是为什么看上去很棒的东西,拍出来也许就什么都不是了——因为它脱离了原先的语境。这些被提取出来的,脱离了原先语境的东西,必须在画面中形成新的语境,也就是各个视觉元素间必须重新构成有机的关系,这样一来就赋予了这个文本以新的生命。凡构成了新的语境,赋予了新的生命的作品,就是好作品,也正因为有了新的语境,于是与原先的现实也就“间离”了,“陌生化”了。这才是摄影语言的真正奥秘,而不是光影、构图、点线面之类“小儿科”的东西。

没有陌生化的作品,说明它没有在画面中形成新的有机的关系,那肯定是在摄影语言上失败的作品,不论它拍得多么“漂亮”。另外,这种画面中有机的关系绝不能靠简单的图解,比如影友往往喜欢弄个美女和老太太一起拍,叫什么“青春与岁月”之类,以为这就是找到了关系,找到了反衬……岂不知这种关系是简单图解的,是生硬的,并不是有机的。

再回到“不一样的风景”,我觉得这个展览“不一样”就不一样在了它是“陌生化”的风景,而不是俗套的风景。“陌生化”并不是主张把现实拍得非驴非马,而是提倡从司空见惯的场景中去发现“不一样”的“陌生”,而这就是一种超越了世俗的观看。糖水片拍好了,有时看上去也挺“陌生化”的,但那不是真正的“陌生化”,因为那不是超越世俗的观看,而是更加世俗的观看。我把“陌生化”理论推出来,是想用“陌生化”来代替所谓的“美”。因为在一般人心目中,“美”就是“漂亮”,于是俗美也跟着混进来了,糖水片也就大行其道了。美本来就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什么壮美、柔美、艺术丑之类的,越分越乱!而用“陌生化”来替代“美”,这事就好办了,这个道理就能说明白了。我一向主张用诗学研究替代美学研究,我们以前学的那套美学其实早就过时了。“美”是很主观的东西,而诗学则是研究能指的,通过文本分析、图像分析的方法,能做得相对客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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