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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 道 录

2008-10-27 11:51| 发布者:| 查看:2034| 评论:0|原作者: 藏 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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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五大道上,常有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在独自徘徊。这是个苦闷而又满脑子叛逆念头的少年,对路上的喧嚣置若罔闻,耳朵里听到的,只有自己灵魂里的低语。

在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他又一个人独行在街上,他看着自己投在脚前的影子,做了一首小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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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望着我

                          我望着我自己的影

                          一起在静静的小路上

                          缓缓地移动……

                          耳中听到的

                          只有我灵魂的低语之声 . 

这个茫然无助的小小少年,就是三十年前的我。我每每于记忆的世界中与他相会,却无能为力,帮不上他任何一点忙。这个少年成长在一个问题家庭中,虽然从不缺吃少穿,但却是听着吵骂和摔打的声音长大的,心灵中有了片抹不去的阴影。在那个时候,为了缓解强烈的心理冲突,这少年似乎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去做一个街头小痞子,要么就去当文学青年。这个少年幸运地选择了后者。

那时社会上已经开始有各类的文学讲座了,少年常常旷课去听,他就像今天的韩寒一样,对蒙昧的中学教育早已厌恶之极。

每次文学讲座结束后,大批的文学青年们都会围上前去,请讲课的作家学者为自己签名。而这少年却从不上前,因为他很自负。少年在心里默默地说: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

有一天,少年在一份《参考消息》上看到一篇短文,说当今外国的文学早已是“现代派”文学的天下了。这是少年生平第一次听到“现代派”和“现代主义”之类的词,少年忽然间有了种“不知有秦汉无论魏晋”的焦虑,他天真地想,就算自己将来能写得和那些作家们一样好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比人家外国作家落后了一个时代么!他那时还不可能知道,早在100多年以前,中国的知识分子就已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焦虑了,于是有了所谓的“启蒙”。

少年茫然四顾,知道有关“现代派”的知识是无人可以请教的,于是少年决定自我启蒙,自己把“现代主义”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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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岁的时候,少年发表了第一篇文章,他不禁欣喜若狂,用处女作得来的稿费买了一套《辞源》,以作纪念。但后来的写作却越来越不顺利了,少年于是仍从念念不忘的“现代主义”中去寻求灵感。他在一本讲“现代派”的书中看到了这样一句话:所有现代派的作品中无不打上了弗氏的烙印。于是他在懵懂中感到,弗洛伊德大概就是现代主义的核心了,必须要弄懂这个弗洛伊德。

在随后的若干年里,他几乎读遍了所有汉译的弗洛伊德著作,然后是荣格,是弗罗姆,是阿德勒,是卡伦·荷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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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他认识了一位医学院的心理学教授,教授年轻时曾亲耳聆听过弗洛伊德弟子考伯乐的精神分析课程,算得上是弗氏在中国的隔代弟子了。那时正是弗洛伊德热的年代,教授在社会上组织了个“精神分析沙龙”,一时门庭若市。这时的少年早已不再是少年,而是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了,教授邀他在市图书馆共同举办“精神分析讲座”,教授讲经典弗洛伊德理论,他讲新弗洛伊德理论。教授还把他带到心理门诊和病房,直接参与临床心理治疗。这时的他已经对写小说没什么兴趣了,但也并没有完全忘记文学,他试图用精神分析理论搞文学批评,可发现前景并不很乐观。因为精神分析的方法局限很大,你或许可以用来分析张贤亮的《绿化树》,却不一定也能分析其他的作家,就算是弗洛伊德本人,不也只能分析莎士比亚、托斯妥耶夫斯基等少数几个作家么?为此他常常陷入苦闷。

此后的几年里,他在心理学领域进展顺利,报社为他开设了心理咨询专栏,妇联等部门找他给计生人员讲授性心理学——被他戏称为:一个未婚男青年给已婚妇女们讲性心理。他的释梦实例也以《中国人梦析》为题在报纸上连载,而出版社又找到他,准备结集出书……

然而风云突变,他的一切活动都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包括精神分析学在内的所有西方现代理论,都从某个时段开始被列入“资产阶级自由化”的名单而遭受批判。好在他的一篇用精神分析学分析屈原的学术论文,还是沾了“学术无禁区”的光而发表了,这篇论文叫《屈原:东方的奈煞西施——论屈原的自恋倾向》。后来这篇论文还作为屈原研究的心理学代表作,被选入了《楚辞学集成》中。

这时他已近而立之年,他的学术研究却从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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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我在记忆之城与那个沉迷于精神分析的青年相逢时,我都对他心存感激。从治学的道路看,那个青年无疑是在走向一条歧途,他或许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心理咨询师,但注定将与文学,与学术,分道扬镳了。然而这段歧途又是他人生里程中的必由之路,没有这段歧途,就不可能有今日之我。他确实是个成功的精神分析师,他当年曾为很多的求助者做过心理咨询,经他咨询过的那些人后来是否摆脱了心理阴影我不得而知,但我知道他确确实实成功地医治好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我现在朋友众多,在大家的眼中,我是个很阳光的人。在彼此开怀的笑声中,其实我深知,我心里的这份阳光正是那个青年带来的。精神分析说到底其实是门建立在内省上的学问,你在为别人提供心理援助的同时,也无异于是在为自己疗伤。心理分析师开给患者的灵丹妙药,用罗兰·巴特的话说,就是一些“剩余的能指”,而这些“剩余的能指”同样可以弥补分析师本人在人格成长中的缺失。弗洛伊德在那个青年人的人格成长中,实际上充当了精神教父的角色。

但我同时也为那个青年感到痛惜,因为他正在极度的失望中大把大把地虚掷光阴,他不再关心学术,也不再认真看书,一门心思要做个快快乐乐的人。他学跳舞,从初级学到高级,最后竟然学会了“国标”……可不久他就跳腻了,又开始玩摄影,玩相机……

我是理解他的,他是个独子,从小就被圈在了家里,很少有机会和同龄的小朋友来往。他一岁半时就已认识几十个字了,知识上的早期教育无疑是成功的,但性格方面的培养却问题多多。他不会玩,也不大懂得交往,在社会化过程中有障碍……文学,学术,其实都只不过是他逃避现实的避难所。现在他终于破解了来自童年生活的魔咒,他要补偿曾经失去的一切……

这一时期的我还是快乐的,我已基本摆脱了童年的阴影,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朋友越来越多。此时的学术环境也已经开放了,知识界有关人文精神的大讨论正热火朝天,相关的话题还有“学术规范”什么的……不过这些对我都已快成耳边风了,我最关心的,是照相机,是徕卡、康太时,是尼康、佳能……我最爱去的地方也不再是书店,而是摄影器材店了。我在电视台的一个系列节目里,讲过一个多月的照相机器材知识,认识了一大帮摄影人,甚至还给一家专营摄影器材的大公司当过兼职顾问。[FS:PAGE]

我的这种“玩主”生活,大概持续了三四年。有一天也是机缘巧合,编辑室的同事正准备出去聚一聚,也不知怎么着,大家就聊到了我以前写的东西,还有我早年的远大抱负上。当时的总编室主任说了一句话——他具有成为大师的天赋,却缺少成就事业的意志——当时谁也没太在意这句话,一笑也就过去了。而这句话却像融化在普鲁斯特口中的玛德兰小点心一样,忽然之间唤醒了我全部的记忆,和曾经的梦想……

我决定向命运发起新一轮冲锋,当时我已经三十大几了,再不发起冲锋,可能就永远也没有机会了。

我翻出那些尘封已久的书,但却无论如何也读不进去了,没看几页就又重新拿起我的尼康相机把玩起来……人是很难战胜习惯的,我自知没这种坚强的意志力,便想到了借助外部环境来转移兴趣点。于是我又重新回到了大学课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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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曰:“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果然,从我坐进教室里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还真的就收回来了,我又恢复了思考问题的习惯,虽然相机还时时在手,却已经构不成太大的干扰了。

其实,以大学里的那套教育体制和学术水准,就算我一直都在那里苦熬寒窗,也不可能有多大进境。然而老天爷眷顾我这点求学上进之心,竟然让我所在的城市里,空降下来一位高人,而正是这位高人,改变了我的人生。

那天上课铃响过,一个年纪与我相仿的年青教师走上讲台,此人个头很矮,奇瘦,窄窄的瓜条脸上戴着副大眼镜,而且嘴巴大得很夸张,整个一副卡通人物的造型。更有趣的是,他一只手端着个硕大的茶杯,杯里的茶叶满到顶盖,另一只手举着烟卷儿,时不时地抽上一口,讲台周围顿时烟雾缭绕,而小个子老师呵呵地笑着,像个隐遁在云雾中的小神仙。

老师开的是一门新课,叫《张爱玲、钱锺书研究》。老师自我介绍道:我叫高恒文,上我的课嘛,烟可以抽,也可以讨论,可以交头接耳,笔记嘛,记不记都两可……他一边说着,一边笑咪咪地,习惯性地点着脑袋,一副不拘形迹的名士派头……他的安徽口音非常浓重,对此他自嘲道:我这个人很固执,乡音未改呀……

一开始我觉得这个人很搞笑,便给了他一只耳朵听着,看他接下来搞什么花头。听了一刻钟不到,我就给震住了,这家伙真的非同凡响!我二十几岁时也曾对新批评、结构主义之类感过兴趣,请教过不少名家。问及某某“主义”时,名家们往往从渊源到流派,口若悬河……可只要再问到如何运用这些理论对某一具体文本进行解读时,名家们便纷纷顾左右而言他了。而这个高恒文却不同,他对一般性的知识介绍只用几句话便一笔带过,然后立即进入具体的文本分析。他在那节课上解读的是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所用方法完全是传说中的所谓新批评细读法。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精细地解读文本,以前虽也没少听有关新批评的课,都是从理论到理论,最后讲到细读法时,则举上一两个地球人都知道的例子便结束了。

下课后我立刻找到高恒文,让他介绍我一些书目,我们的友谊也就从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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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恒文是个爱书如命的主儿,买书是他生活中最最重要的一项活动和消遣。每次逛书店,他都贪婪得像个瘾君子,及至买过书后,又像个赖在玩具店中的小孩子,久久舍不得离去。如果他让你等他片刻,说进书店看一眼就出来,那你千万不要上当。因为只要他一进书店,就很可能把你还在等他这件事给忘了。刚认识高恒文那几年,是我买书最多,读书也最多的几年,我那时每年花在买书上的钱,都在万元左右。

高恒文的阅读速度奇快,一本厚厚的大书,他三五天就能读完。我一开始曾对此羡慕不已,后来才发现,其实自己也能做得到,因为知识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书也就越读越轻松了。因为这回有了引路人,我再去啃那些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之类的东西就容易多了。西方理论全部是建立在“逻各斯”链条上的,环环相扣,哪怕是反“逻各斯中心主义”的解构主义,其实也是靠“逻各斯”的推演来发现“逻各斯”的破绽的。这些理论初看起来有如天书,但只要找对了线索,就会像拆线头一样,把所有盘根错节的疙瘩一下子全解开。读着读着,我甚至觉得这些五花八门的“主义”,就像金庸的小说一样轻松有趣,有时我刚读了开头,就已经能推断出结尾会是个什么样子的结论了,再翻到结尾处一对,竟果然不出所料。比如女性主义理论,其实就是把解构主义里“中心”与“边缘”的关系置换成性别关系;而后殖民理论则又把这种关系置换成了西方和东方的关系。花样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而已。那时候我就在琢磨,将来我也要变出套真正属于汉语言自身的文化理论来,不再跟着西方的花样跑了。[FS:PAGE]

文本分析的练习,我是从博尔赫斯开始的。我和高恒文事先约好了白天阅读哪一篇作品,晚上再通电话交流彼此的分析结果,每天分析一篇。待到一本博尔赫斯小说集分析过半时,我的分析结果已经和高恒文越来越接近了,我发现以前的精神分析还真没白学,那种思维上的训练,对分析文本也同样适用。

对结构主义、后结构主义这套话语体系,我早年是有过挫败体验的。记得大概是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北大搞校庆,北大的比较文学所则在校庆的当天下午搞了个座谈会。会的规模并不大,但档次很高,那时的季羡林先生还能骑着自行车到处跑呢,杨周翰先生也还健在,两位老人都出席了当天的会议。我坐得离季老不远,能清楚的看到他耳内的耳毫。季老的耳毫很浓密,浓密得像在耳朵里塞了团小棉球儿。我以前曾在一本相书里看到说,耳内有毫是寿者相,当时心想季老也一定会是福寿绵长的吧。

乐黛云老师那时还算是中年学者,坐在季老和周老之间主持会议。香港中文大学的李达三和周英雄,还有海外诗人锺玲,也都到会了。杨周翰先生那篇著名的论文《镜子与七巧板》就是在这个会上宣读的。然后有人提到“误读”,又有人提到解构主义,说其实就是拆开主义……然后又是什么“语言的陷阱”……反正我是再也听不懂了。我坐在那里,也跟着人家笑,跟着人家点头,心里却有种无地自容的自卑感……

当天夜里我就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小学时的同学都来了,大家坐在一起聊各自的情况……

这个梦是如此的清晰,以至我今天想起来还历历在目。我当时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梦的意义,这是个出自心理防卫机制的梦,因为我在白天的会上自尊心受挫,梦便为我翻制了一个可以恢复自尊心的会议——同学聚会,让我觉得虽说与白天会议上的那些人比,我远远不如,但比起我那些同学来,还是很不错的。人的潜意识防卫机制有时就是个阿Q

现在我终于搞懂这套天书式的话语,能不喜形于色眉飞色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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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朋友都说我聪明,其实我并不太聪明,我没去测过智商,但估计比一般人也强不了多少。我的长项其实是悟性,当年迷精神分析时,心理专家陈仲舜就说过:还没见过谁比这个小伙子的领悟能力强。我学什么东西并不比别人更容易,否则也就不会在北大的那次会上那么崩溃了,但是别让我学会了,一旦我学会了,我就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我在跟着高恒文闭门读书的几年里,没发表过一个字,就像个武侠小说里“闭关”者。在那几年里,我除了读理论,更读了大量的现当代文学史料,从《新青年》到《现代评论》、《独立评论》,以及各种日记、年谱、传记、回忆录……高恒文其实并不是个搞理论研究的,他真正的长项是现代文学史料研究,是个研究“问题”而兼通“主义”的人。他常和我说,不懂“主义”,“问题”也容易搞糊涂,可要是只懂“主义”那就又会流于空疏。在那些年里,因为编新版《徐志摩全集》的缘故,我与韩石山先生交往颇多。韩先生也是个研究现代文学史料的大家,他竟能用史料考证出徐志摩和陆小曼到底是哪一天才真正“好”上的,简直犹如神探福尔摩斯。韩先生和高恒文都帮我出主意,劝我研究《独立评论》,我当时也跃跃欲试。这时已经是90年代后期了,我开始参加各类学术活动,主要是近现代文学方面的,与当代有关的,只有个小说学会。

我发现自己就像金庸小说里那个无意间学会了“九阳真经”的傻小子张无忌,一出手,发现功力大增,那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我用话语理论重新打量文学史,发现文学史其实都是作家史和作品史,并没有触碰到作家作品背后的话语流变。这就好比只注意到了山川河流的美丽,而没有注意到形成这些山川河流的地壳运动一样。其实作家的“主体”是被话语塑造的,话语的流变才是决定着文学方向的深层动因。作家从来都是被“话语”所言说的。[FS:PAGE]

于是我提出了“话语流变”这种“深层文学史”的概念,并把当代的“工人文学”放在了整个20世纪的“话语流变”中来考察,有了很多新的发现。有一天我读“耶鲁四君子”之一的德·曼时,忽然间被他有关“美学之意识形态”的论述所震撼。统摄着“话语流变”的当然是“话语权力”,当意识形态与“话语权力”相重合时,其话语方式必定是一种专横的隐喻。我由此想到了汉语中所特有的类比式逻辑,想到了“天地君亲师”,想到了“天不变道亦不变”,想到了每时每刻都在腐蚀着我们骨骼的官话、空话和套话……一个全新的理论构想忽然间产生了,那就是“超隐喻理论”。

超隐喻理论的发现,让我有了种“闻道”的喜悦,这是种精神的喜悦,灵魂的喜悦。

就在这个时候,国内摄影界展开了“中国有没有摄影理论”的大讨论,我的观点当然是否定的。我以前曾看过摄影界里对一组叫《权力……》的摄影作品的口诛笔伐,觉得摄影界的理论观念仿佛还处在“史前时期”,简直可笑之极。没想到《中国摄影报》的理论版编辑王保国忽然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充分阐发自己的观点,想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他可以整版地给我版面。我答应了,于是就有了我那组长达6万字的系列论文《摄影·批评·文化研究》。保国兄是我在摄影界的第一个知音。

诗学理论是不能直接用于摄影理论的,因为文字和图象属于不同的符号系统,在没有建立起相互的转换关系之前,是不能胡乱套用的。以前法国的罗兰·巴特曾做过文字与图象的符号学对接,但没有最终完成,后来的西方人就更没搞出什么新名堂。摄影理论在西方其实也是落后的。我的符号学水平肯定不如罗兰·巴特,但毕竟比他晚出生了几十年,知道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东西,于是我利用现代修辞学的方法,终于将文本分析的方法引入到了图象分析之中,完成了文字与图象之间的符号转换。当然,我自创的独门武功超隐喻理论也被最先应用到了图象理论中来。

       我的这些理论创新在学术界和摄影界同时引发反响,我在摄影届的第二个知音出现了,他就是当时任中国摄影家协会理论部主任的李树峰兄。树峰和中国社科院的史忠义博士一起为我组织了一个专题学术研讨会,由中国社科院与《中国摄影报》共同主办,学术界与摄影界的专家学者济济一堂,老摄影家龙僖祖在会上激动地说:摄影理论终于走进了中国最高的学术殿堂。

    摄影本来是我在那个心情苦闷的时期,用来排遣的,没想到竟“玩“成了正业。从此,文学与摄影成了我戏称为“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一个都不能少”的名山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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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对西方理论的“困而学之”始,到超越西方独辟蹊径,屈指算来整整30年。而这30年又恰好与中国改革开放的30年刚好吻合,而且同样的艰难曲折,反反复复,思之不由得感慨万端!

我经常为自己出生在60后感到庆幸,既亲历过文革,又亲身参与了中国当代最重要的这30年的时代变迁。我喜欢70后,也喜欢80后,但并不羡慕他们,因为积淀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的历史感,是他们所无法获得的。我为我的60后身份而自豪。

古人说,朝闻道,夕死可矣。可见闻道之不易。而我直到今天也只不过才近中年,想一想,这是何等的幸事。我知足,我感恩!

       上天赋予每一个人的才能是不同的,有的人善管理,有的人会经营,而赋予我的才能呢,是长于思考。善管理的可以做官,会经营的可以发财,而长于思考的就该心无旁骛地当好一个知识分子,尽到他的天职。所以我不羡慕做官的,也不羡慕发财的,我自有一个闻道者的喜悦。

超隐喻理论作为一种“元理论”,是可以应用到多种领域之中的。赵毅衡先生说:“超隐喻这个概念,比李奥塔的‘元叙述’或‘宏大叙述’,比德里达的‘逻格斯中心’,都清楚明白,植根于中国语言的历史,更适合中国文化,很值得好好深思展开。”董迎春博士说:“藏策的超隐喻理论虽然从德里达的解构主义中汲取了丰厚的养分,却并不完全等同于西方的解构主义,而是针对汉语的具体语境另起了炉灶……藏策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汉语解构论者。”[FS:PAGE]

我今年写了篇文章,叫《超隐喻与诗学》,清算了形式主义的“陌生化”理论给文学写作制造的歧途,批判了叙述学将故事与话语割裂所带来的困扰,提出了文学不是驾御语言而是解放语言,只有语言的解放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思想的解放的主张。

        其实,悟道是永远没有止境的,一切都在过程之中。我玩得开心的那些年,得到的是物欲的快乐,但精神上苦恼。现在呢,也只能说是开始有所悟了,但也同样有困扰,有烦恼,只不过比以前看得开一些了。有一次和朋友聊天,朋友说:其实你不必对世俗的东西在意太多,你在形而上的层面上已经可以安身立命了,这才是求道者的根本。

   我闻之,亦有所悟。

                                                     2008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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